这几天做用户调研要找老外了,收到好朋友消息问我要不要她在澳洲找的老外男朋友,忽然才记起来好朋友在已经澳洲开启了新生活。也过去得五年了,我的澳新移民念头至此仍未打消。原因首先是,之前在那边待的一年半载,风土人情很容易让我想起重庆。加之那边有阳光沙滩又有雪山湖泊,感觉和我的骑行滑板滑雪徒步摄影写作爱好全部撞上,我不移谁移。不过很可惜我人生中很多念想都只停留在想的层面,鲜有些我主动出击的时刻,一晃眼小半辈子就这样被动地过去。
19年我毫不被动。错过了上半学期大部头出国交换的潮流,下半学期我一个人,完完全全一个人去了堪培拉。我谁都不认识,并且谁都不认识我,我人生中所有有形的关系都断掉了,好的坏的都不再有,第一次完完整整一个人。那其实才是人生中最自由的时刻——一切都是新的,空气、关系、人格。恢复出厂设置,我决定好好体验人生。出发之前和朋友都报备了,我要大干一场!很多不重要的白味故事之前多多少少写过,没写的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写。今天想写一堆打炮故事,只和亲密朋友讲过,但一直没胆子写。今天也没胆子,但就是想写。
(写在前面的note:最后所有的所有都BE了蒽并且我其实毫不怀念任何,只是写来给记忆归档,并自恋,that’s what my blogs are for…i guess)
刚安置到hall里,就觉得大事不妙。楼层甚至全hall都是还没走出teenage的大一新生,而我已经在中国最卷大学之一里苦读了三年并荣幸地患上抑郁转双向。崭新的宿舍楼里只需一周就能布满政治的旗子、酒醉后的狼藉、3p剩下的橡胶制品、micro-agressive words and gestures,这里的文化不停地承认着容纳着如上的现象,又不停地要求我们这些“外来者”也融入其中。要找到哪怕一个能和我对话的人、能让我坐进某张桌子吃饭的群体,反而变成了留学期间最难处理的一件事。
经同是交换生甚至是同岁的一位加籍华裔Murray介绍,我认识了比我大两岁的Guna。第一眼看到他没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一个男的,新加坡印度裔,从头到脚普普通通,在90%中产往上的白人和小留人群里,他看上去自负又自卑得有点过于显眼。不过他谈吐倒是幽默得让人惊讶,情商高得可怕,每句话都抖落一两个包袱,引得全屋子人大笑,所有话轮都靠他开启,又靠他结束。Murray把我介绍给他,也许就是想靠他拉我一把,他果然两三句话就把我这个闯入者纳入了圈子,我们一大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日日一起吃饭,夜夜一起喝酒。我们年纪都稍大些、成熟些,肤色也多些,很快把白男白女独占的乐子抢了回来。
堪培拉到悉尼,只需要乘一个叫“Murrays”的深绿色巴士,小几十澳币,转眼三小时就被运载到Sydney Central,出站走路或打车,花不了二十分钟就能随机落地一个悉尼的景点。现在顺溜地说出这一段话,好像是回到初二学《展望未来2》背的某篇去悉尼旅游的课文,马上要去阶梯教室口语考试,心情紧张激动,又确信自己永远都能拿满分,我对澳洲怀揣的感情就是如此。
有天晚上在hall的common room里打uno,被同桌一个右翼白女逼迫让我撤回打出去的换色牌,她起哄着让全桌的人投票,说如果我们全票通过,你就把牌撤回,that’s called democracy。我无语地退出了这个racist game,Murray把我拉到Guna那儿去,问我想不想周末去趟悉尼,我欣然答应。倒是Guna有些迟疑,说去悉尼不是笔小花销,我得看看我的存款,也要问问我的父母。等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总算订好了Murrays的车票,还订了一个混合性别的四人间YHA青旅。
转一会儿就到悉尼了,我们去逛了俗不可耐的Opera House、Bondi Beach、Circular Quay、Harbour Bridge、Darling Harbour、Rose Bay,又散了很久很久的步。那天天气特别好,敞亮、清澈,蔚蓝的海浪被太阳照出火星子,我们在奶油一样的草坪上坐了好久,又绕着不认识的路走啊走啊,都是些什么国王街、皇后街的名字。高高的桥、高高的天空、高高的鸽子,触不可及的又美得醉人的城市。站在海边我们聊着有的没的,Murray说他已经太久没有smash了,好想找个人来smash,转过头就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看了眼Murray觉得他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么像老头,转过头去盯着Guna说,I like men with boobs。Guna好像发现我在欣赏猎物似的打量他的二头肌和胸肌,一个玩笑哈哈过去,说man boobs? strange kink, should have stayed at the hall and go for Div (是我们朋友圈里一位胖胖的男生,with them massive tits ofc)。最后打打闹闹回到青旅都已经快十二点。
四人间是两个上下铺,中间走道的位置异常空旷,想来比我读研时候的二人间宿舍都还宽敞。我随便选了个靠里的上床就睡下,大家开始随意走动、洗漱。这时候进来一个背着一大黑包的台湾人,简单介绍了两句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说自己明早五点的飞机。
悉尼的夜晚潮湿得让人难受,青旅里没有可靠的air conditioning,睡在床上就像是睡在海上,闭上眼睛所见之处都是黑色的雾气,像是童话里魔法森林中那种闻了就让人变成怪物的毒瘴,害我一整晚没睡着。更可怕的是那台湾人一沾床就开始打呼,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叫得醒他,我们三个人睁着眼睛不知道到了凌晨几点。
我无语地看了看下铺的Murray和对面下铺的Guna,发现Guna在对我招手,跟我说“Come,come!” 我心想真是神经病,大凌晨的对我招手干什么,以为他又有什么搞笑视频要拿给我看,我就下了床跑到他那儿去了。
他的床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的潮湿,毒瘴甚至更浓郁,把我迷得眼睛都要瞎了。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到他床上躺着,我说啊?不是你刚招手来的吗?他说没啊。
沉默。
“Are you cold then?”
“No?”
”Erm, then why u here…”
“Because.”
“Because?”
“Because.”